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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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鮑琥租的帶書房兩居,次臥做直播間,鮑琥住主臥。安逸留宿時就睡書房小床。同一屋檐下,兩人的距離很快拉近,彼此更了解對方脾性。

兩人相處的不錯,鮑琥性子急,安逸性子慢,倒也十分互補。以致於鮑琥動不動就說,姻緣天定。

晚上做直播,鮑琥總想將安逸拉到鏡頭中。安逸每次嚇得拼命跑。

其實鮑琥只是喜歡逗她,知道她害怕上鏡,故意嚇唬她。他怎麽會做寶貝不喜歡的事情呢?

唯一有點讓他不滿,安逸至今不肯說自己的微博名。

鮑琥想不通,不就一微博嗎,幹嘛弄得神神秘秘。安逸卻振振有辭,說什麽每個人都有隱私權。

對這個解釋,鮑琥表示很郁悶,他只想要媳婦,不想要隱私。

但是,媳婦的話不能不聽。鮑琥只能寄希望於將來,看能不能弄到手機密碼。

經過不懈觀察,他終於記住安逸手機的解鎖圖,是個“己”字。

又到周五之夜,安逸的獨立日。

接媳婦下班,而後是吃飯、散步、唱歌、玩拼圖,拖拖拉拉到了十點。鮑琥費盡心機,還是沒能將媳婦挽留住。

“地鐵來了,我先走了。”安逸慧黠一笑,從鮑琥鉗子裏抽出手。“周一見。”

鮑琥一臉郁卒,唇角皺出一個凹陷的窩。大拇指輕輕撚著食指,似在回味。

“乖,周一在這等我。”安逸拍拍嘟嘴的男盆友。

鮑琥忍痛點頭。

隨後,地鐵“哐當”合門,三號線無情地呼嘯而去。

鮑琥望著黑暗隧道感嘆,不常說話的女人太可怕,因為說過的話完全不能修改。說不幹嘛就不幹嘛,他為什麽要找個這樣的媳婦。

“因為賤。”鮑琥唾棄自己,扯起脖子唱道:“劍煮酒無味,飲一杯為誰,我為你送別,我為你送別……”

得,受刺激太大,歌詞都給改了。

淒美歌聲飄揚在地鐵站,末班車出站的路人紛紛側目。鮑琥心口拔涼,披星戴月回到福康家園。

一路歌聲不停,進電梯才收聲。

十一點,鮑琥躺了會,心緒紛亂,只好爬起來進了直播間。他沒化妝,上身只穿了件背心,頂著板寸頭裸臉上陣。

唱到十二點半,粉絲越來越少,就算沒睡覺的也不怎麽發言。屏幕半天沒動靜。

但他還是沒睡意,只好繼續選擇一個人high。

這時,一座閃亮夢幻城堡砸到屏幕上。頭號粉絲“我心永恒”沖進K歌房。

“謝謝我心永恒。”鮑琥說完,又唱了幾首傷感情歌。什麽手放開,什麽一個人睡,什麽愛如潮水,句句都是淚。

愛如潮水唱到一半時,屏幕閃過兩行字:虎王心情不好嗎?為什麽今天的歌都這麽傷感。能不能扮成白發魔女,唱首歡快的?你很久沒反串了。

“今天太晚了,明天吧。”鮑琥情緒低落,不想動彈。

我心永恒:有什麽心事,說來聽聽。

鮑琥的確有點沮喪。奮鬥這麽久,媳婦好像還是冷冷的。

我心永恒: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?上周看你都挺開心的。

鮑琥不習慣同粉絲傾訴,敷衍了兩句:“沒有,我可能來大姨媽了。你想聽什麽歌?明天唱給你聽。”

一說完,屏幕立刻熱鬧起來。鮮花禮物接二連三往下刷,潛水的夜貓子也活了。

虎王你變性了?你也有大姨媽?

這個我相信,虎王演白發魔女久了,生理突變。

真的嗎?男人也有大姨媽。

虎王,我永遠支持你,希望大姨媽快點走。

……鮑琥看著粉絲送禮刷屏,提不起半點興致。要是安逸對他,也像迷妹一樣熱情就好。

“好了,明天再見。大家早點休息,睡醒都是小仙女。”

屏幕滿滿都是晚安、月亮加小心心。

過了會,鮑琥看看時間,媳婦該到家了,便退出直播間。纏著安逸聊了會天,這才死心睡覺。

周六他起得晚,從下午四點唱到半夜,紮紮實實演了一天女裝大佬。粉絲表示很滿意。禮物刷出一波小高潮。

想想銀行卡金額,他周日繼續保持這個style。直播間背景板從粉紅換成天藍。

他再度穿上素白長袍,披上及臀長假發,塗了姨媽色口紅,眼睫毛濃密得像兩條蜈蚣。有時翹起蘭花指,有時甩個水袖,從黃梅戲、京劇唱到昆曲。咿咿呀呀,顛倒眾生。

一眾迷妹興奮刷屏。

正唱著越劇選段——王君安的《盤妻索妻》,安逸突然現身在門外,錯愕望著他。

媳婦提前來了。

鮑琥強忍興奮唱完,笑著沖麥克風撒嬌:“肚子唱餓了,虎王要出去吃飯。小仙女們也趕緊吃晚飯,千萬不要節食。”

跟著點x強退。

“媳婦,你怎麽提前來了,沒等我去接你?”鮑琥隔著長水袖摟住安逸。

安逸蹙眉仰望他,眼睛裏似翻起潮湧。

“媳婦,你怎麽啦?”

安逸盯了半天才問:“你還會唱越劇?”

“嗯,我學音樂的嘛,什麽都得會點。京劇越劇黃梅戲,都會,不過不精,忽悠不了內行人。”

安逸瞪著閃亮瞳仁,像有話要說。

“媳婦,你是不是想誇我?那你趕緊的,我等半天了。”鮑琥笑得像只妖怪。粉底刷得夠,睫毛種得深,嘴比姨媽血還紅。

安逸忍不住後退半步。

這一退,鮑琥頓時反應過來。“嚇到了?我趕緊洗掉。”說著跑進輿洗室。

出來時,臉上掛滿水珠。他拖著安逸的手,笑得像條落水哈巴狗。“快誇我啊,剛才是不是想誇我多才多藝?”

得意的眼神亮晶晶。

安逸淡淡一笑,點點頭:“你這段唱得很好。我是杭州人,從小聽越劇長大的。就算在內行人面前,你也不用怯場。”

“真的?媳婦,你是杭州人啊?”鮑琥忘記求表揚,一心想多打聽點消息。“那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去見父母?”他決定趁熱打鐵。今天媳婦不知道哪根筋搭反了,居然主動爆料。他要不抓住這個機會,不成傻子了?

安逸重重瞟了他一眼:“你還沒通過考驗呢。”

鮑琥嗷了聲,嘴唇耷拉成蝙蝠倒掛。“啥時候才能通過考驗,你也不出個卷子?”

安逸似笑非笑:“現在卷子就來了。如果我要求你不許再扮女人,你能答應嗎?”

鮑琥一驚:“為什麽?”

“我不喜歡。”安逸背過身,小聲說道:“扮女人掙錢,好奇怪。”

在外表上,她還是偏向man一點的男人。

鮑琥用力扯掉假發,沖著她的背,腦袋左歪右歪:“你,你瞧不起我?”

聲調激昂,怒氣值迅速飆升。

“不是。”安逸弱弱否定。

“那是什麽?你說?不是瞧不起,那是什麽?”鮑琥聲音越吼越大,一拳砸破輿洗室外的玻璃。

聽著玻璃墜地的聲音,安逸後背冒起一股涼意。

他不會有暴力傾向吧?

鮑琥低下頭,心涼得不行。拳頭上的血汩汩往下滴,可她連個頭也不轉。她一點不關心他。

兩人維持固有的姿勢,誰也不開口。沈默的客廳格外壓抑。

過了五六分鐘,安逸主動走到廚房門口,拎來掃帚撮箕。“刮拉,刮拉”,玻璃碎片在瓷磚劃出刺耳的聲音。

鮑琥心比手疼。她心疼地板,也不心疼他的手。“你真狠。”口氣像個怨夫。

安逸收拾好地面,又細心將玻璃渣倒進單獨的塑料袋裏,最後還用膠布裹了整圈。

鮑琥忍不住好奇,卻又不想失了面子,只好含含糊糊問:“你幹嘛,將垃圾袋纏成這樣?”

“這樣不會割到清潔工的手。”安逸答得隨意,就像在說喝水對身體好。

鮑琥氣得快吐血:“你關心一個不認識的清潔工,也不關心關心我的手?”

安逸走到沙發邊,慢慢從包裏掏出大門鑰匙。她小巧的手攤平,掌心深陷成坑,十字芯的銅鑰匙,就靜靜躺在小坑中。嘴巴似想張開說什麽。

分手兩個字呼之欲出。

鮑琥怒氣被慌張取代,楞在那,不敢說話不敢動。若他收下,他們就再無關系。她再也不會來這裏。她不比他,她可以說走就走,不會不舍,不會難受。

“還給你。真實的我就是這麽冷酷,你還喜歡嗎?”安逸的聲音冷清極了,最後看他一眼,“拜拜。”拎起垃圾袋往外走。

鮑琥看她轉身,心臟急得絞痛。這就是今日考驗,真TM狠。

眼看安逸就要拉開大門,他立刻飛奔過去,從後邊抱住她。

“我就是喜歡,再冷酷我也喜歡。不許走。”鮑琥聲音哽咽,想到從此不能見她,再多委屈都化為烏有。“你的善良我喜歡,你的冷酷我也喜歡。你是什麽樣,我就喜歡什麽樣。你不喜歡我當演員,我不當;你不喜歡我扮女人,我改;以後我扔垃圾也學你,包好尖利物品。”

安逸喉嚨莫名發幹。他為什麽如此喜歡她?她真的不懂。

為什麽他可以付出這麽多?她好像一直沒付出什麽。

是不是因為沒付出,所以,她才能走得灑脫?或者說,為了能維持灑脫,她才故意不付出。

“不要走。”鮑琥小聲祈求。胳膊勒住她的腰,握拳的右手血跡縱橫。

安逸身子顫了顫,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鎮定:“放手,我不走。”

“真不走?”鮑琥不放心。

“真的。我什麽時候騙過你?”安逸側過頭,清亮的目光裏只有磊落。

對,她不喜歡說謊。到現在,連喜歡兩字都沒說過。

鮑琥跟她對視片刻,敗陣松手。她要是願意騙他就好了,其實,他很樂意被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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